引言
19世纪中期，英国为了从文化上征服印度，决定引入西方的现代教育体系，传播西方文明。英国文学这门课程就是在麦考利法案实施不久进入印度，同欧洲哲学等课程一起成为印度人文社会科学主要的学习与研究领域。由于英语与英国文学教育在印度中上层社会的普及，印度本土人士开始有人用英语进行创作。印度英语文学的早期创作主要集中在诗歌方面，因为印度本土在殖民前并没有小说这种文体，他们需要时间摸索和掌握这种新的文学形式。早期印度英语诗歌取得了瞩目的成就，出现了多露·杜特(Toru Dutt)，洛美什·昌德尔（Romesh Chunder），曼罗汉·句斯（Manmohan Ghose），斯里·奥罗宾都（Sri Aurobindo）以及萨罗基尼·奈都（Sarojini Naidu）等著名诗人，而且其中一些诗人如杜特与奈都等人诗歌的影响力还超出了印度本土，被英国文学界捧为英语文学的经典。虽然英语诗歌创作空前繁荣并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是如同政治一样，这个时期的印度英语文学还远没有取得独立，只能算作是英国文学的一部分。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期，印度英语诗歌与小说同时迎来了它们的春天。现在印度英语文学同南非文学，澳大利亚文学以及加勒比文学一起为后殖民英语文学的繁荣做出了自己的贡献。印度后殖民英语文学抵抗强势西方文学的影响从而复兴本土文学的过程，对中国文学的发展具有很好的借鉴作用。
一
印度英语文学在殖民时期曾经一度繁荣，但独立后很长一段时间，由于印度官方鼓励本土语言的发展，对英语作为官方语言存在着长期的争议，英语文学进入了长达30多年的“休眠期”。就诗歌创作来说，“印度中央诗歌学会” （Central Sahitya Akademi）自1955年建立到1981年长达26年间，从来没有将代表印度文学最高成就的 “年度奖”颁发给用英语创作的诗人。1981年，马哈帕特拉以英文诗集《关系》获得“年度奖”，其后10年左右的时间又有另外5位英语诗歌作者获奖，与海外的印度裔作家奈保尔与拉什迪的小说创作交相辉映，标志着印度英语文学进入全面的复兴与繁荣时期。有批评家认为印度后殖民英语文学实际上是80年代后文学不无道理。本文试图以几位获奖诗人为对象，来探讨印度后殖民英语诗歌的特点。
后殖民时期印度英语诗人成功地摆脱了早期印度英语诗人过分模仿英国诗歌的传统，成功地克服了现代英美诗人的强势影响。殖民时期的英语诗歌读者是英语国家的读者或印度本土受过西式教育的上层人士。因此这个时期的诗歌从意象到题材，都沿用了英国诗歌的传统。但是后殖民时期英语诗歌创作成功地将印度独特的历史，传说以及本民族的神话融入到自己的诗歌创作中；同时，诗人也将笔触深入到当代印度人生活细节之中，描写他们的喜怒哀乐。
印度的历史，古老的传说与神话是印度后殖民诗人常见的主题，这与印度知识界包括作家与诗人都有强烈的“历史”情结有着直接的联系。在殖民之前，印度的历史书写是基本缺席的，与神话与史诗纠缠在一起。这一点被殖民主义者解读为“印度落后野蛮”最明显的症候。英国历史学家詹姆斯·米尔在他为印度人书写的第一部历史《英印历史》中说：“蒙昧与没有受到教化的野蛮人，记录“过去”只是为了情感上的快乐，因此，夸张，而不是精确，也就是诗而不是史，更能够满足他们的欲望。所有野蛮的民族，都忽略历史，而满足于神话与诗歌的创作。“[18](P46-7)因此独立之后在文学创作中追求历史感几乎成为了印度作家的一种集体反应。他们试图表明，诗以及其他样式的文学作品一样可以承载历史的功能，而不必然需要采用西方带入的历史这种文体。而且他们认为英国人对于印度历史的书写一样是基于殖民需要的虚构，并不比诗歌来得真实。
同时印度民族主义者对印度人形象在历史书写中遭到扭曲异常不满。独立后，印度知识界开始利用各种形式清除殖民主义意识形态在历史书写当中的残留。印度曾经多次遭到外族入侵与征服，因此胆小懦弱，缺乏抵抗意志的印度人形象在殖民者书写的印度历史中十分普遍。后殖民时期，诗人们试图在创作中扭转“胆小的印度人”这一刻板印象，马哈帕特拉的诗集《关系》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关系》以公元前261年卡林加战役作为背景，再现了古代印度人民不畏强暴，誓死捍卫人格尊严的历史。战士们英勇抵抗来犯之敌，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都没有屈服。他们宁愿玉石俱焚的不屈斗志使得心如铁石的阿育王都受到震撼并从此改信佛教。依然流淌的达亚河是祖先英雄行为的见证，作者努力去寻找祖先战斗过的遗迹，重新激发斗志，但是历史早已远去，诗中写到：Time/And the boat/And the initiation into the mystery of peace/The sailing ships of maritime ancestors/Who have vanished in the black Bay without a/Trace/That only live in the sound of waves/Flinging themselves into the dark fringes/Of this land from Chilika to Chandipur……/It is hard to tell now/ what opened the anxious skies/ how the age old proud stones/ lost their strength and fell/ sank with the bodies of my ancestors/ my eyes, close now/ because of the fear that moves my skies。
作者为祖先的英雄行为感到自豪，但是祖先的时代连同英雄的战舰在现在成为了一个神话，消失在黑色浩瀚的海湾，只见大浪淘沙，千古风流人物，踪迹难觅。作者仰望苍天，陷入焦虑。
诗人对照古代和现代，突出了当代印度人生活价值观的衰落。但是他并没有因此感到沮丧，而是试图拉连接古代历史与当下的现实，描绘出当代印度人的痛苦、困境与出路。在作品第十部分，诗人似乎扮演着通灵人的角色，将古代梦幻般地复活在现代读者面前。在与祖先的对话当中，一切当下的问题都变得容易理解了。《关系》一诗将本土的神话、奥里萨的历史与诗人艺术化想象融为一体，亦真亦幻地再现了印度古代的荣光。奥里萨的人情风貌，在诗歌中活灵活现。诗人试图重造神话，且取得了相当的成功。
殖民主义历史学鼓吹英国的殖民统治为印度带来了现代政治体制与法制观念、先进的教育体系、完善的工业基础以及现代的医疗保障体系等等。但是印度民族主义者认为殖民主义是倒退反动的力量，打断了印度政治、经济与文化的发展进程。达卢瓦拉的获奖诗歌《死亡守护神》表明英国殖民主义是印度贫穷以及各种冲突的罪恶根源。在《死亡守护神》中，死亡是诗歌的主题。其中《19世纪加尔各答的瘟疫》一诗描写了大量的印度人被普通疾病夺去生命的人间惨剧。由于殖民者醉心于掠夺印度财富，根本不顾印度人的死活，没有建立起有效的救助体系，最终导致瘟疫的蔓延，这形成了对殖民主义所谓“文明使命”的最大讽刺。
莫拉尔以作品《锡兰》获奖。他的诗歌同样触及到“历史”这个印度知识分子比较敏感的主题，但是作者没有既没有马哈帕特拉的豪情，也没有达卢瓦拉的悲愤。古代的一切在诗人笔下是神话同时又是可以娓娓交谈的伙伴。这主要与作者的经历有关，在该诗集的序言里他说“锡兰对于许多人来说，是一个神秘的地方。年幼的时候，我在那里居住过2年，在古老的森林中，我见到了害羞的土著部落，他们据说是这个岛上最早的原住民。我对于这个岛上的人们，以及攀登圣峰的香客，印象是比较清晰的。在我的这些十四行诗当中，我试图要将他们变成神话和象征”。他在历史古迹和博物馆中获得灵感。远古的历史在他笔下有了生命，和现代人一同呼吸。神秘的远古风情、土著部落不可思议的爱情、古老的生命与死亡意识似乎不是远去的历史，而是印度人生活与思想意识的一部分。他的诗歌有时候也包含着个人的情感：恐惧与欲望。但是个人情感通过历史、神话获得了形而上质，具有了永恒价值。
印度后殖民诗人也通过民族神话来唤起民族的共同记忆，抵抗西方的文化霸权，凸显自己的民族文化身份。达斯在诗中引入了克利须那及其爱侣米拉的爱情传说。克利须那是印度人永恒的爱情之神，爱的象征。仅仅提起他的名字就能够唤起印度人对于快乐和幸福的联想。许多虔诚的印度教妇女希望和最高的爱神－克利须那融合一体。达斯的诗歌围绕爱情、性、伴侣等人类普遍的情感来展开，但是又不失印度性。在她的获奖作品《诗集》中，克利须那神话被普遍运用，这对于印度人具有亲切感与强劲的吸引力。比如在《拉达》一诗中，一个纯洁的女孩子在第一次拥抱之后说：“我的一切都融化了/即便内核最坚硬的部分/哦/克利须那/我融化/融化/融化。诗人消弭了神话与现实的界限，来表现印度妇女特有的爱情体验。在另外一首诗《克利须那》中，主人公在神的面前的自白：Your body is my prison/Krishna/ I can’t see beyond it/ Your darkness blinds me/ Your love words shut out the wide word’s din。作者采用内心独白的方式，把克利须那的身体当作俘获自己心灵的巨大牢笼，而他的爱的密语，可以让外部世界的一切喧嚣远离这对爱人。但是许多女性主义者反对诗歌中采用克利须那神话传说来表现爱情，因为女性在这样的爱情中处于被动地位，而男性是高高在上的神；同时也有宗教保守派指控她假借宗教的神圣来宣扬色情。
二
历史与古代的神话进入诗歌创作，可以赋予诗歌一种史诗般的庄严，而当下的生活进入诗歌，给印度英语诗歌来了鲜活的现代感。厄则克尔是一位具有强烈现代意识的诗人，他将笔触深入到了印度当代都市生活的方方面面，按照生活的原生态来写作：“在只有一个人的疯人院里，我自己作自己的客人，并高唱我自己的经验之歌”。诗人在描写普通人的生活的时候，试图通过朴实生动的语言把这些鲜活的人物带到读者面前，让读者认同这些人物，或者认为这些人物就在自己的身边。他的获奖作品《未来之歌》中的一些诗歌如《巫医》、《留下来的人》、《孟买犹太人的婚礼》、《印度英语诗歌》、《待审的犯人》、《要吼叫的歌》、《感人》、《家庭》都具有这个特点。
厄则克尔具有讲述故事的天赋，能够把生活中的小事情写得妙趣横生，具有戏剧性。在《需要吼叫的歌》一诗当中，诗歌以丈夫之口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个跋扈的妻子对着一位性格柔和的丈夫的吼叫：I come home in the evening/ and my wife shouts at me/ Did you post that letter/ Did you make that telephone call / Did you pay that bill / What did you do all day / Did you bank that cheque / Did you buy those tickets / Did you ask if cheese is in stock or not/ What do you do all day? 有印度生活经验的读者脑中立刻就会浮现出身体肥硕的印度妻子拍着干瘪丈夫廋弱的肩膀训斥的漫画式场景，非常具有印度当代家庭生活的气息。但是这首诗也受到了很多女性主义批评家的指责，认为该诗歌是对于女性的偏见，强化了“唠叨的妻子”这样一个刻板印象。
厄则克尔的诗歌生动，同时也充满辛辣的讽刺。但是他的讽刺是睿智幽默的。在印度，许多人迷信且容易被巫医所骗。这些巫医似乎知道所有的偏方与秘密，不管生病的是什么人，得的是什么病，他们的疗法永远都一样。厄则克尔在《巫医》这首诗里刻画了巫医滑稽的骗术：Know your Mantra, meditate/ Release your Kundalini/ Get your shakti/awakening and float with spirit/ To your destination。他的诗歌比如《清晨的祈祷者》《案例研究》《蝎子之夜》都充满了睿智的讽刺。在《蝎子之夜》作者以隐含的讽刺而结尾：My mother only said/ Thank God the Scorpion picked on me/ And spared my children。这里有趣的是，读者阅读过程中一直以为诗人在描写一位渴望被蝎子咬到的变态人物。读到最后一句读者会会心一笑：原来是位溺爱孩子的母亲。
厄则克尔的诗歌有对现实生活中的一些细节进行善意的嘲讽，也有对丑恶现象的针砭。在《待审的犯人》一诗中作者对于印度所谓民主体制下的司法不公提出了批评。司法当局贪赃枉法，无视法律精神，使得人民，特别是无权无势的平民，受到了不公正对待。诗人暴露了“延迟审判”制度可能使无辜的人平白遭受牢狱之灾。待审的犯人如果是穷人无法支付保释金，那么在正式审判之前，他可能已经在监狱待过很多年了。诗人写道：We have our rules/ made long ago/ he’s got to wait/ the law says so/ it’s not our fault/ he lives in jail/ he did something wrong/ and he can’t pay bail…。这里法律的僵化与不公，通过司法人员之口，冷漠地，懒洋洋地讲述出来，给读者以强烈的震撼。在《留下来的人》中，诗人讽刺了无德政客的心口不一。他们所说的话和他们的行为总是有很大的差距。作者描写了在一个五星级宾馆的一个场景：衣着体面的政客一边谈论马克思主义并对穷人的遭遇嘘咦不已，另一方面却又极尽奢华。这些人的虚伪在这两行诗里表现得淋漓尽致：The expensive menu and the shadow of Max/ The Biryani Hyderabadi and sighs for Bangla Desh。这里的调侃带有印度人特有的幽默，针砭十分到位。
达斯的诗歌也描写现实世界阴暗面：阳光恶毒的热带地区、垃圾、死亡、行尸走肉般的群氓、滚烫如火的道路、灰溜溜，光秃秃的树木、打扮俗气的妓女。金盏草和九重葛在城市的臭水沟边疯长。这很容易让读者联想起《恶之花》。但不同的是，《恶之花》更多是对于欧洲现实阴暗面的夸张性描写，而达斯的诗是对于贫穷落后的印度的写实性再现。
由于宗教原因，印度诗人在处理爱情与性的主题上如此大胆，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但是当代印度诗人也屡屡突破宗教的禁忌，描写当代印度人对于爱情与婚姻生活的新的理解。达斯从女性的角度来思考爱情，颠覆了传统婚姻的谜思。她拒绝盲目崇拜丈夫，追求爱的圆满与两情相悦，对于从一而终的爱情观不屑于顾，甚至提倡婚姻之外的爱情。爱情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旋转门/当一个出去的时候/另外一个进来”。想必倡导“多边恋”的李银河与倡导“情欲解放”的何春蕤等自由主义女性主义者读到这样的比喻，也会羞得满脸通红。
厄则克尔则更为大胆，但是诗人是在精神与肉体的统一以及两者的和谐之中来赞美肉体的：This longing is for nakedness/ Soul naked, body naked…/ And let him understand, that in the working/ of his mind the body takes a hand. (nakedness)。光是诗歌的题目《裸体》在印度的语境下就已经够惊世骇俗了。但是作者实际上是在印度的传统价值中思考肉体与灵魂之间的辨正关系，因此并没有像达斯那样受到批评家太多的指责。
三
对于后殖民英语作家来说，他们所使用的语言与所表达的情感以及再现的本土文化之间存在着一定的疏离。他们采用的策略之一是对语言进行了再创造，使它能够忠实地，精确地传达当代印度人，特别是印度普通人的生活经验。
厄则克尔在这方面比较成功，他所使用的语言都是取自人民的日常生活。他的诗歌中的声音是诚实的，能够引起普通读者的共鸣。本土化、大众化英语的使用，使得厄则克尔的诗歌独具特色，超越了前殖民时期印度英语诗人的创作。在《教授》一诗当中，厄则克尔用日常交谈的语言描写了一位退休教授与他的学生的相遇，鲜活的生活化的语言使得人物立体地呈现了出来。诗歌开头以谈话的方式呈现教授与学生对于往事的回忆：Remember me/ I am Professor Sheth/ Once I taught you geography. Now/ I am retired/though my health is good。这段话就如同闲话家常，平白如水，贴近人民的日常用语。然后诗歌的主人公（教授）讲述了他家里的情况，最后转移到现在的生活。他说：These are the days of family planning/ I am not against/ We have to change with times/ Whole world is changing. In India also/ We are keeping up. Our progress is progressing/ Old values are going, new values are coming.。在这段诗歌当中，作者用平实朴素的语言，讲述了世界以及印度正在发生的变化，包括印度当前正在实施的控制人口的家庭计划，鲜活的语言带给读者扑面而来的时代感。
“our progress is progressing” 是一个典型的印度英语的句子，这个句子隐含着一个讽刺，那就是主人公明显对印度社会进步的速度不满。最后，主人公诙谐地比较了这个学生的过去和现在；在结束独白的时候，教授邀请他的学生有空去他家，他说：You were so thin, like stick/ Now you are man of weight and consequence/ That is good joke/ If you come again this side by chance/ Visit my humble residence also/ I am living just on opposite house’s backside.。诗歌采用戏剧独白的形式，语言完全是典型的印度英语。短短的几行诗就勾勒出了教授风趣健谈的性格，可见诗人对语言的提炼与驾驭英语的能力。他的其他诗歌，比如《献给兰度·宾德的歌》、《吼叫的歌》、《感人》、《家庭》、《肥皂》、《巫医》、《留下来的人》、《大麻花膏》、《普希帕小姐的告别晚会》、《教师》等都具有这个方面的语言特点。
如果对于英语的词汇的创新是后殖民文学的一个特点，那么达卢瓦拉显然是一个无法忽略的诗人。他创造新词，创造新的写作主题，以便颠覆英美传统。在一首题为《国王对记录员说》一诗中，达卢瓦拉借国王对记录员的训诫，建议诗歌语言的使用应该朴实易懂：Write whatever/ you chance on/Don’t look for a white-quartz boulder/ Anything will do, a mass of trap rock/ or just a stone sheet. And the language simple/ something the forest folk can understand。和厄则克尔一样，作者也提倡从印度现实生活中提炼语言从而使得下层社会的人都能够理解。
达斯的诗歌语言也充满了印度特色的词语和搭配。也运用对话和口头的语言来再现情景中的人物。她的诗歌透明、诚实、勇敢，没有夸张和虚伪。比如前面提到在《拉达》一诗诗人刻画一个纯洁女孩子在第一次拥抱之后说：“我的一切都融化了/即便内核最坚硬的部分/哦/克利须那/我融化/融化/融化。诗人诚实地袒露了少女怀春的激情迸发与意淫克利须那不可遏制的快感。
当代印度诗人，特别是上述几位诗人让英语能够承载、传达印度的独特经验，同时又适合与世界各地英语国家的读者进行交流。
后殖民时期印度诗人在诗歌意象的使用上转向本土，转向印度普通大众所熟悉的意象，但是多数诗人不刻意模仿英美诗歌，但是也不刻意回避，而是兴之所至，显示了印度诗人的自信。
库马尔1987年以《天空的陷阱》而获得“年度奖”。意象的多元来源和丰富的想象，是库马尔诗歌的主要的特点。《天空的陷阱》由三个部分组成：《在祖国的土地上》、《在异国的天空下》、《起源》。库马尔在诗歌中同样采用印度人所熟悉的意象。在《印度妈妈给即将出嫁的女儿的忠告》一诗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典型的印度场景——妈妈在女儿结婚前夜告诉女儿应该如何面对婚姻生活以及自己对于婚姻生活的理解：：A man’s memory is myopic/ like a sparrow’s...…/ And often at night you may find/ Yourself alone, pulling feathers/Out of your pillow. But be patient/ If he’s gone out fishing down the dark/ River, he will be back/ For in spite of his appetite, a man/can’t swallow both ends of the rainbow。这里诗人运用印度人所熟悉的意象，来表达印度妇女对于两性关系的特殊理解。
与达斯不一样，库马尔对于诗歌意象的处理，比较注意和印度现实的宗教和习俗达成某种妥协。此外，他还写了大量关于西方的诗歌。但是他是以一个印度人的视角来观察和思考西方的。他的作品的后两部分－《异国的天空》和《起源》都是书写西方的。在这些诗歌中，作者交错使用本土以及西方传统的诗歌意象，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结语
六位获奖诗人在诗歌的主题、语言以及意象等诗歌要素，表现出浓郁的印度特色。他们的诗歌成功地实现了与印度古老的文学传统的对接，吸取了英国文学的的优秀传统，超越了印度早期英语诗人，与印度的英语小说一起为建立印度本土的英语文学作出了自己的贡献。印度英语文学与印度其他语种的文学一起，成为印度文学、世界文学的一部分。
参考书目[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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